六十三回,夜宴占花名:
探春只命蠲了這個,再行別的,眾人斷不肯依。湘雲拿著他的手,強擲了個九點出來,便該李氏掣。
「九點」,己庚蒙戚楊同,俄誤作「几」,覺、程作「十九點」。不知道覺程爲什麼改「十九」,並且除了周先生的校本,手邊的幾本還都取了「十九」。「九點」的座次能排出來,「十九」的不知道怎麼排?
進程:
晴雯開局,5點至寶釵
寶釵16點至探春
探春9點至李紈
李紈過與下家黛玉
黛玉18點是湘雲
湘雲上家黛玉、下家寶玉
湘雲9點至麝月
麝月19點至香菱
香菱6點至黛玉
黛玉20點至襲人
結束。
湘雲有上、下家(逆時針),所以可以按這個順序寫:
編輯:換個「圖」
小燕 四兒 寶琴 香菱⑥
李紈 秋紋
黛玉⑱⑳ 麝月⑲
湘雲⑨ 寶釵⑯
寶玉 探春⑨
襲人ⓔ 晴雯⑤ 芳官 碧痕
共十六人。其中紅色字體者是可以根據內容確定位置的。
座位的特徵,「襲人等都端了椅子在炕沿下一陪」,算起來在炕下的是襲人、晴雯,加上另兩個,假設是芳官、碧痕。其餘四個丫環,插在主人和客人之間。
數點子的時候,自己是1,擲到2纔是下家(當然不可能擲到2,看最大點是20,應該至少有四個骰子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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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十三回:
寶釵便笑道:『我先抓。不知抓出個什麼來。』說著,將筒搖了一搖,伸手掣出一根。大家一看,只見籤上畫著一枝牡丹,題著『豔貫羣芳』四字。下面又有鐫的小字一句唐詩,道是:
任是無情也動人。
又註著:『在席共賀一杯。此爲羣芳之貫,隨意命人,不拘詩詞雅謔,道一則以侑酒。』
「豔貫羣芳」和「羣芳之貫」,己、庚、蒙、楊作「貫」,戚、俄、覺、程作「冠」。這兩個字的問題,記得以前讀過什麼人的文章,忘了。補充一點。
正如鄭慶山先生說,大量的異文規律表明,後四十回中,獨此第六十三回是己、庚、蒙、戚一系,楊、俄、覺、程一系。所以,戚本的「冠」肯定是校改出來的。「冠」字只存在於楊、俄、覺、程一系中,並且這一系中較忠實的一個抄本楊藏本,作「貫」。可以推定,原文不出意外肯定是「羣芳之貫」。
當然,也可能是作者或者早期謄稿者筆誤,誤了兩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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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十五回,賈璉的小廝隆兒後來,看到馬槽裡已有賈珍一馬,心下會意:
也來廚下,只見喜兒、壽兒兩個正在那裡坐著吃酒。見他來了,也都會意,故笑道:『你這會子來的巧。我們因趕不上爺的馬,恐怕犯夜,往這裡來借宿一休的。』
這裡的「借宿一休」,己、庚、俄同,蒙、戚、覺作「借宿一宵」。査,周老《會眞》、鄧遂夫《庚辰校本》都取「一休」。鄧先生已有校按,認爲「一休」是曹給京語「一xiǔ」的定字(也就是現在寫作「一宿」的)。
査「宿」倒是並無「xiǔ/xiǒu」音。《字典》中有「息救切」去聲,「息流切」平聲,不知道京語裡的這個音是不是從這些裡面翻出來的。這邊「過了一宿」、「一宿無話」之類,全念「肅」。
其實想說的是發現鄧先生的註裡有一處小錯。鄧先生提到兩個例子。一個出《左傳·僖二四年》:蒲城之役,君命一宿,女卽至。另一出《管子·乘馬》:有壹宿之行,道之遠近數矣。鄧先生說:
這裡的「宿」字原本並不讀如京語的「朽(xiǔ)」,而是讀入聲的「息逐切」——「緒(xù)」。
破折號後面的舉例可能不太恰當。「宿」的聲部其實和「緒」不同,用「肅sù」或者將就「續」也近一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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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十五回對話,比較長:
尤二姐滴淚說道:『你們拿我作愚人待,什麼事我不知。我如今和你作了兩個月夫妻,日子雖淺,我也知你不是愚人。我生是你的人,死是你的鬼,如今旣作了夫妻,我終身靠你,豈敢瞞藏一字!我算是有靠,將來我妹子卻何如結果?據我看來,這個形景,恐非長策,要作長久之計方可。』賈璉聽了笑道:『你且放心,我不是那拈酸吃醋之輩。前事我已盡知,你也不必驚慌。你因妹夫是作弟的,自然不好意思,不如我去破了這例。』
這裡「你因妹夫是作弟的」,己、庚同,蒙、戚作「你姐夫是作兄的」,意思其實一樣,少了「因」字,是直接以尤二姐的身份直接稱「姐夫」,己、庚是以尤氏的身分稱「妹夫」。兪校結合兩者,校作「你因妹夫是作兄的」,好像意思是直接把尤三姐嫁了賈珍成過親了,都省了後文的撮合了?並且看到有幾個校本都從了兪校。
妹夫是作弟的,作爲弟,本不好意思去直言兄之玩樂事,所以,好弟弟要去破了這例呢。
編輯:你因妹夫云云,並非「你因你妹夫云云」,而是「你因作妹夫的云云」,這大槪是出現異文的原因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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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十八回:
今娶姐姐二房之大事,亦人家大禮,亦不曾對奴說。奴亦曾勸二爺早行此禮,以被生育。
「被」,己、庚、蒙、楊同,覺、俄作「備」。
被,覆也,及也。《書·堯典》,光被四表。
娶二房是爲增加、綿延子嗣,倘鳳姐出口「以備生育」,這是說自己不會生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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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十九:
賈璉又摟著(尤二姐屍身)大哭,只叫:『奶奶你死的不明,都是我坑了你。』賈蓉忙上來勸:『叔叔嘆著些兒,我這個姨娘自己沒福。』說著,又向南指大觀園的界牆。賈璉會意
「叔叔嘆著些兒」,己、庚、楊、俄同,蒙、戚作「解」,覺、程已刪減此段。
「嘆」,說文:吞歎也。从口,歎省聲。一曰太息也。他案切。
又「歎」,說文:吟也。段玉裁據古籍補十字:謂情有所悅,吟歎而歌詠。
「嘆」、「歎」兩個字意義經常交叉,前人各有說法。但是「嘆」的本義,這裡說是「吞歎」、「太息」。近於「釋放情緒」的意思。
二十七回,寶玉待要找林黛玉去,又想一想:
越性遲兩日,等他的氣嘆一嘆再去也罷了。
此時黛玉、寶玉正鬧了點誤會,黛玉心中鬱鬱,所以寶玉未敢造次,想著要等他的氣「嘆一嘆」。嘆,太息也,其實本來大約是嘆出來,不再鬱結的意思。用久了,嘆氣,就引申爲心情鬱悶的表現形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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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十回,賈政書信說六月中準進京:
寶玉進入怡紅院,歇了半刻,襲人便乘機見景勸他收一收心,閒時把書理一理預備著。寶玉屈指算一算,說:『還早呢。』襲人道:『書是第一件,字是第二件。到那時你縱有了書,你的字寫的在那裡呢?』寶玉笑道:『我時常也有寫了的好些,難道都沒收著?』襲人道:『何曾沒收著。你昨兒不在家,我就拿出來共算數了一數,纔有五六十篇。這三四年的工夫,難道只有這幾張字不成?依我說,從明日起,把別的心全收了起來,天天快臨幾張字補上。雖不能按日都有,也要大槪看得過去。』寶玉聽了,忙的自己又親檢了一遍,實在搪塞不去,便說:『明日爲始,一天寫一百纔好。』說話時,大家安下。
「一天寫一百纔好」,已、庚同,其餘戚、蒙、楊、俄、覺、程本皆作「一天寫一百字纔好」。
一天一百字,其實不夠多。後文寶玉趕工:
探春、寶釵二人,每日也臨一篇楷書字與寶玉,寶玉自己每日也加工,或寫二百三百不拘。至三月下旬,便將字又集湊出許多來。
每日也能寫二百三百字,所以,一天寫一百纔好,算不上立志發奮了。
一百雖然沒有量詞,但是結合前後文還是能看出來。襲人先說:
你昨兒不在家,我就拿出來共算數了一數,纔有五六十篇。這三四年的工夫,難道只有這幾張字不成?
用了「篇」和「張」兩字。後文眾女兒替寶玉補字,探春、寶釵等說:
書雖替他不得,字卻替得的。我們每人每日臨一篇給他,搪塞過這一步就完了。
用了「篇」。再有寶玉三月下旬又共算,說:
這日正算,再得五十篇也就混的過了。
也用了「篇」。其後紫鵑送來黛玉的代稿,接著:
史湘雲、寶琴二人皆亦臨了幾篇相送。湊成雖不足工課,亦足搪塞了。
都是用「篇」。
如此看,寶玉當初的志向,大槪是想「一天寫一百篇纔好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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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十回,寶玉用功:
至次日起來梳洗了,便在窗下硏墨,恭楷臨帖。賈母因不見他,只當病了,忙使人來問。寶玉方去請問。便說寫字之故——『先將早起淸晨的工夫儘了出來,再作別的。因此出來遲了。』
「請問」,己、庚同,餘本作「請安」。
請問,當是「請安」並「問好」的簡便說法。請安是禮節,問好是心意。第八回,詹光、單聘仁遇見寶玉:
一個抱住腰,一個攜著手,都道:『我的菩薩哥兒,我說作了好夢呢,好容易得遇見了你。』說著,請了安又問好,嘮叨半日方纔走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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