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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十八回,賈母等去藕香榭赴宴:
原來這藕香榭蓋在池中,四面有窗,左右有曲廊可通,亦是跨水接岸。後面又有曲折竹橋暗接。眾人上了竹橋……一時進入榭中,(賈母)一面說,一面又看見柱上掛的黑漆嵌蚌的對子,命人念。湘雲念道:
『芙蓉影破歸蘭槳,菱藕香深寫竹橋。』
這一聯的前句意思清楚,船歸花影碎。後句釋義,稍有分歧。
第一種是將「寫」釋作「瀉」(楊藏、覺序及程本逕作「瀉」)。比如紅研所新校本的新修版(08及其後),註釋:
下句說竹橋一帶菱藕幽深,香氣四溢。(寫:同「瀉」)
寫,瀉,大意就是「四溢」的「溢」了。
另一說法將「寫」釋作「畫」。見蔡義江先生的《詩詞曲賦鑒賞》。註釋:
下句說竹橋架於菱藕水面,恰如畫出。
鑒賞:
下聯則在煉字上見工夫。菱藕常人多不言「香」,現在偏偏用它,又加以「深」字,以寫景物幽獨,表現意趣;用一「寫」字,說此處架一竹橋,富有詩情畫意。
兩相比較,我以爲蔡先生的解釋更近原意。香「溢」竹橋,對仗關係與上聯顯然不合,直白。而且正如蔡先生所云,菱藕雖真有其香(蔡先生舉例後文香菱的話:不獨菱花香,就連荷花蓮蓬都是有一股清香的),但是要說它能瀉溢竹橋一帶,感覺有點睜著眼說黑話了,沒其他更好的香好炫耀了?
上聯句眼一字,我以爲是「破」字,是破字將前面的「芙蓉影」和「歸蘭槳」聯了起來。循常理,下聯的「深」字也當作此用,不僅僅是說香得很有水準的意思。蔡先生說,深,以寫景物幽獨。我覺得這個看法很恰當。菱藕的香,在於深,在於幽獨,在於常人多不言。那麼爲什麼現在偏偏用它呢?因爲它香「深」的特性恰好能將此句的前後聯繫起來——
菱藕香深寫竹橋。
菱藕在,竹橋也在,但是因爲菱藕香「深」,此景變得不真實了,好似畫出的一樣。一個「深」字,連接了前後的因果。雖然這和上聯的因果前後倒掛了,但對仗出來了不是。
最近編輯記錄 上上千 (2023-03-02 17:21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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