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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1 2023-05-14 21:34

上上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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交過嚼裹

  五十九回,何婆追打女兒小燕,失了規矩,要被攆出去:
  那婆子聽如此說,自不捨得出去,便又淚流滿面,央告襲人等說:『好容易我進來了,況且我是寡婦,家裡沒人,正好一心無掛的在裡頭伏侍姑娘們。姑娘們也便宜,我家裡又省些交過。我這一去,又要去自己生火過活,將來不免又沒了過活。』
這裡的「交過」,戚、俄同,楊本作「繳過」,庚本作「較過」。覺、程本無「姑娘們」這句。從本回的異文大致可以推出,己、庚同源,楊、俄和戚有同源而且和己庚較近,覺、程另一系。己、庚本雖然較可信,但是庚本常有隨手妄編的情況,己卯本此回後半殘失,也並不能肯定和庚本同作「較過」。其實,後面分析看,「較過」的音是不對的,所以,庚本上已經有人點改成了「攪過」。

  鄭慶山先生的《脂評彙校石頭記》,將這個詞校改成了「嚼裹」。有按語云:
  「嚼裹」(見《現代漢語詞典》),指吃的東西,如北方人見面問人「吃什麼嚼裹兒」,常指好吃的東西。

  另外,蔡義江先生也校改了「嚼裹」,註釋云:
  楊傳鏞先生說:「(紅)書中有些東北方言、方音,此點吳恩裕先生說過,他是東北(滿)人。我意「較過」係「嚼裹」訛(汪曾祺京味小說中用過此二字,見《晚飯花集》),卽指吃穿。也有用「澆裹」的,意同,但不如「嚼裹」顯豁。「嚼」,音jiáo。

  紅硏所《紅樓夢》新校本取庚辰本的旁改文字「攪過」,但也作了註解。96版註云:
  攪過——卽日常的吃穿用度。
08版的註解更詳細:
  攪過——嚼裹的音轉,意思是「吃穿」。「嚼」指吃,「裹」指穿。延伸爲日用開銷。這是一句老北京話,讀時「裹」字輕讀。語源是滿語。今老北京人還常說。東北也流行這句話,讀「嚼咕」,「咕」字輕音,意思已偏重在吃。

  感謝學人們的細緻講解,讓南方人也大致明白了怎麼回事。中紅群裡幾個人討論這個詞時,化學老師又提供了兩條「嚼穀」的資料:

  「嚼穀」jiáo gǔ 1.指生活費;口糧。
  〔引〕老舍《駱駝祥子》一:「他們的車破,又不敢『拉晚兒』,所以只能早早的出車,希望能從淸晨轉到午後三、四點鍾,拉出『車份兒』和自己的嚼穀。」
  老舍《茶館》第三幕:「是呀!我走,好讓你們省點嚼穀呀!」
  《花城》1981年第6期:「爲了減少一份『嚼穀』(口糧),黃允中把大女兒黃秋萍嫁給了也是龍子龍孫的排子車伕張鐵腿。」

另一條來自《國語辭典》:
  嚼穀
  ㄐㄧㄠˊ ㄍㄨˇ
  jiáo gǔ
  生活的開支、費用。《續孽海花》第四二回:「只要夠他的嚼穀,他有什麼不願意呢?」也作「嚼用」。

  雖然仍是亂,比如後字輕讀還是上聲?裹字是不是衣裳?但已經差不多明白了:這個詞,可能並沒有確定的寫法,至少在曹雪芹時代還沒有,上述例證中數《續孽海花》最早,也到1938年纔出來。

  至於這個詞沒有定型的原因,可能正如新校本註釋所說:語源是滿語。從滿語過來,很可能只是音譯,至於賦予了「嚼」吃、「裹」穿、「穀」食物的「漢義」,那只是看上去更「顯豁」罷了。


  《說文解字》釋「噍」:
  齧也。从口焦聲。嚼,噍或从爵。才肖切。又,才爵切。
段註補「嚼」,又云:
  噍或从爵。古焦爵同部同音。《唐韵》乃分噍切才笑、嚼切才爵矣。今北音去聲。南音入聲。
也就是說,噍、嚼本來同一個字,音大槪也都是「焦聲」。唐韻分爲兩個音,一個才笑切,一個才爵切。
  我們現在普通話裡讀「咀嚼」,仍讀jué。在我們南方話裡,不論說「嚼不爛」還是「嚼蛆」(《紅樓夢》裡的詞),都念入聲才爵切。用這個字來音譯滿語的jiaoguo,顯然是不合適的。
  至於《國語辭典》說它也作「嚼用」,存疑吧。至少曹雪芹是不知道的,因爲他的「嚼用」用得正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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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2 2023-05-14 23:1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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翻了一下新校本八二版:

攪過——這裡義同「嚼用」,卽日常的吃穿用度。

修訂時省了類比「嚼用」,添加了「裹」作穿解,未知來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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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3 2023-05-14 23:5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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肚裏有點赤稍雄哉。且到店裏去吃子呷黃湯再處。二阿哥。(付)來哉。[亻奢](shà)人?(丑)是我。(付)原來是劉白嚼。阿是亦要吃呷哉?——《黨人碑·酒樓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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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4 2023-09-01 13:2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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樓上是說白嚼諧音伯爵,入聲音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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